上周國家統計局公布，今年第一季度國內生產總值(GDP)同比下降6.8%。這是自1992年中國開始公布季度GDP數據以來最低數值，也是首次出現季度增速為負值的情況。見到負增長6.8%，大家第一個反應是：到底這個數字有無造假？
今年第一季度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按年下降6.8%。(資料圖片)
友報上周請了兩位朋友做直播訪問。其中一位是中大前同事莊太量，他認為近年中國經濟數據已「趨向可靠」，因為即使在疫情發生之前，中國近年經濟增長數據已漸漸放緩，顯示內地政府並沒有造假；另一位是欄友曾國平，在訪問中他引用自己近期的研究指出，單單是湖北封城引致的供應減少，已令中國經濟增長失去4%，這還未包括其他省份封城帶來的總供應下跌，以及停工失業令總需求下降的影響，欄友認為首季經濟增長下跌6.8%絕對是低估。
要看誰是誰非，我們先看看這個官方的-6.8%是怎樣計算出來的。根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內地今年1月和2月工業增加值，同比增幅分別下降了4.3%和25.9%，即平均每月下跌了約13.5%！不過，在中央大力推動復工下，3月的工業增加值同比增幅只下降了1.1%，而首季工業增加值同比增幅下降約8.4%。
同樣地，官方數字亦顯示服務業增加值同比增幅在3月大幅反彈，首季服務業增加值同比增幅只下降5.2%。換言之，官方負增長只有6.8%，很大程度是由於3月解封復工的大反彈。
問題是，這個3月的大反彈到底有多可信？另一位研究中國經濟權威的中大前同事，在近日發表了一份有關疫情下內地經濟的報告，裡面提到幾項有趣的數據。首先，他通過中國三大移動運營商提供的位置數據，發現「武漢封鎖後，辦公樓和商場的人流量均急劇下降。2月中旬之後，兩種場所的人流量均在穩步增長，辦公樓中的人流量似乎恢復得更快，但遠沒有恢復到初始水平。到3月的第四個星期，商場和辦公樓的造訪人流量仍約為封城前人流水平的一半。」
當然，這可能由於大家都開始在家工作和轉到網上購物，拉上補下的情況下-6.8%還是有可能。我沒有內地電子商務的營業額數據，不過即使交易是在網上進行，貨運還是要靠物流支持，而前同事那份報告裡卻提到「自1月23日封城以來，武漢與其他省會城市之間的卡車運輸流量始終處於非常低的水平，直至3月下旬才出現恢復跡象。」即使非武漢省會城市間的卡車流量恢復較快，它在3月份平均流量亦回復不到1月初時的九成。
作者為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助理教授
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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