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意義——第二十回
青年(1992)
6月19日(星期五)凌晨,驀然醒來,始知自己在客廳的梳化椅中酣睡了數十分鐘;心身仍然疲勞,踏數步出露台,只見濛朧月色,彷彿月兒也為三哥即將離世而披上愁容,一時感觸,便哼起了林子祥的「每一個晚上」
【……我突然無言靜了下去細心把你望,只想再看一次令我暖暖的眼光,在漫長漫長路上你我未重遇那天,今天的目光天天我會想千趟。
……已淡忘從前與你渡過多少風與浪,往日總總歡笑時刻溫暖我心房,一天的風在飛,一天我不忘掉你。
……每一個晚上我將會遠望,無涯星海點點星光,求萬里星際引點你路,叮囑風聲代呼喚你千趟。】
哼完這歌後,心裏抑鬱輕抒,想起一班朋友及同事們過去數月的開解,關懷和言詞懇切的慰問,使我深信三哥的光輝雖然短暫,但照耀眾人的心靈,音容永存世間。忽想,我上次許下的願,可能折福十年的誠意不夠,所以不能救活三哥。我再向上天禱告,今次願意以我的生命和一切,換回三哥的生命,我千萬個願意。若果上天決違我意,我唯有默然接受,但一定要堅定意志地活下去,支持三嫂、媽咪、三哥的一對活寶貝,栽培他們倆長大成材,延續三哥沒法完成的夢想,薪火相傳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6月21日(星期日),早上七時送三嫂到醫院,見到三哥仰臥牀上,大聲叫他一聲,他只眼皮微動,已經沒有向我轉身相望,心裏很是難過和驚慄。心想今天是父親節,希望三哥能夠憑意志堅持到下午見到兩個小朋友共度父親節。
下午四時,我帶兩個小朋友去瑪麗醫院J8七號病房見他們的父親;小朋友一進入病房就大叫Daddy,只見三哥只能眼睛微動。由於覺得兩個小朋友見了Daddy 後表情很是驚慄,所以即時帶了他們出病房。
我詢問醫生三哥的情况,他說三哥由於肝臟已死,所以毒素已進入腦部,應該捱不過當晚,但暫時數小時沒有危險。我立即趕去帶媽咪到醫院,到達時已大約七時,她在房門外見了三哥最後一面,默默無言;我知道媽媽心裏已傷痛到極點,我已按捺不住,淚如雨下。(待續)
筆者從事國際金融銀行業務卅多年,現職大學客座副教授和國際時事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