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忽然有感而發，跟太太說：「老婆，我發覺我睇人越嚟越唔準了。以前我對自己睇人嘅直覺好有信心的，但近年，我發覺自己經常都睇錯。你有冇咁嘅問題？」
「我冇喎。」老婆跟我說：「我不嬲呢方面啲直覺都唔係好準的。」
我在想，近幾年，看人也真的看錯不少次了。最初以為這個人不錯，可以交心。相處久了，又覺得不是這樣的一回事。感覺，好像回到初初出來做事的時候一樣，錯了又錯。我明明對自己睇人的直覺很有信心，人到中年，體能固然退化了，莫非年這種直覺也失去了？
「其實係你呢幾年真係差咗……」老婆笑我：「抑或你以前高估咗自己咋？」
高估自己？其實可能的確是。每次認識一個新朋友，你對他總會有點直覺。這種直覺其實往往並非一面倒的，即是說，你很少覺的面前這個人是個百分百的好人，又或是個絕對的壞人。好與壞的感覺，其實是夾雜而來的。但是直覺歸直覺，你判斷這個人到底是好是壞，其實跟你的價值觀，你的經歷有莫大的關係。早五年左右吧，自己大概還是很看重事業和生意的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看人是神準的。但實情是，在那個「出來拼」的階段，自己對人其實充滿戒心。
認識一個新朋友，直覺假若是有好有壞，我總會不自覺地向自己提醒，日後面對這個人，要提防他「壞」的一面。結果呢？當壞的一面真的出現了，我便會沾沾自喜，認為自己看得很準確了。但實情是，其實有許多新朋友，那「壞」的一面其實一直都沒有顯露過出來。那說明我看人的準繩度其實一點也不高。只是那幾個「壞朋友」的「壞」，印象太深刻，讓我自以為我懂得看人而已。
現在人老了，事業上的鬥心也磨滅得七七八八了。現在交朋友，雖然仍有那種好壞交集的直覺，但心裡面都比較習慣傾向好的一面去想，對人的戒心其實是少了。我認為這樣做人，會比較快樂一些。但問題是壞人的數量，並不會因為你心態改變而減少，所以當你遇到有些朋友，你起初以為是個好人，相處久了發現自己判斷錯誤了，這些事情也同時為你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估這是人性吧，好的事情你往往容易忘記，壞的、帶傷害性的事，人卻會留下很深的印象。
所以所謂「睇人差咗」，其實大概並不真實。真相是，睇人這回事，我其實從來都未叻過。不同的，只是不同的人生階段，心態不一樣而已。有些人害怕受傷，喜歡先將世界看得差一點，到真正遇到壞人時，心也會好過一些。這是個理所當然的自我防禦機制，也是這個機制讓我誤以為自己精於讀人。現在看來，還不過是笑話一場。要這樣做人，其實也蠻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