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一位設計師看到外婆難以進食、食物灑滿四周，於是設計了特製餐具Eatwell，得到美國史丹福長壽中心設計競賽大獎，還有不少美國老人院的訂單；在大陸，一位江西青年常常坐長途火車，很想睡、又怕撞到別人，於是發明了睡眠輔助器「硬座寶」。這個可以方便攜帶的腳架，大受歡迎。
兩宗新聞，都好像違反了我的直覺。我偶爾也會說：「有競爭，社會才有進步！」這也算是其中一句廣為流傳的「香江名句」吧。但是，Eatwell和硬座寶都不是競爭而來的產物。它們都造福人類，代表社會進步──老人吃得有尊嚴、火車上的乘客可以安心休息。但它們被發明出來，不是因為發明家帶著比併的心態。兩位發明家的創意從何來？兩人都小心觀察弱者、感受別人的需要、同情和關懷別人、和希望替人解決問題。
其實，「有競爭，社會才有進步」是一句有趣的話。在這裡，所謂的「社會」好像一條單行跑道，存在一種可以量化成數字的比較準則，可以清楚區分誰人在「前」、誰人「落後」。人們可以互相比較成績、業績和人工，感受到自己「落後」，激發鬥志。但是，社會不是學校和公司。社會也不只有搏命的考生和跑數的員工。我們很難說「老人餐具」的利潤比「硬座寶」高，所以後者「落後」。也很難說「硬座寶」不及某名牌波鞋偉大，因為它沒有上市、沒有幾萬名員工的實力。
我們知道，這不可比，因為兩項產品的價值，在於使兩種無法比較、不涉競爭的人種──老人和火車乘客──各自得到更好的待遇。
恰恰是體會到社會上存在著兩種獨特的經驗，想方設法去改善，社會才進步。
李祖喬，新媒體Outside.hk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