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到了。我那個曾經高大威猛、無所不能的父親，變成了需要照顧的「巨嬰」。他忘記了今天是星期幾，忘記了剛說過的話。父親每周三次的洗腎，左腳的行動不便，手中緊握的助行器，這些都在提醒我——時間不等人。以往一起外遊的歲月已成回憶，現在是我回老家和他及媽媽見面。記得那次為教他使用電視機，重覆教了多天，他一次又一次忘掉。我徹底的失去了耐性，對著他大吼！看見他愕然的表情，立刻後悔了。但話已出口，傷害已造成。他沉默了幾天，那種冷戰比任何爭吵都令人難受。然而，因為有點失智的關係，幾天後忘記了當天的事。那一刻，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一口氣看完Netflix的劇集《忘了我記得》，它提醒我照顧老去的父母，要像父母當年照顧牙牙學語的我們一樣。當我們還是嬰兒時，父母會不厭其煩地教我們走路、說話、吃飯。他們從不嫌棄我們重複的發問而生氣。現在角色互換了，為甚麼我不能用同樣的耐心和愛心，去對待逐漸退化的父母呢？劇中程樂樂說：「我從來不覺得我爸爸會變老，但那天我看到他的背影，我忘了，人，都是一瞬間變老的。」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敲醒了我對時間流逝的麻木。
也許，我害怕的不是照顧的辛勞，而是面對失去的恐懼。但正如劇中所說：「既然這場雨暫時不會停，就讓我陪你一起，就像你曾經陪著我。」愛，從來不是單向的付出，而是相互的陪伴。
面對父母的衰老，他們可能會忘記很多事情，但我們可以幫他們記住：「你甚麼都不記得沒關係，你只要記得你女兒很愛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