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12 14:00:00

隱世齊陶忘塵脫俗

坊間流行以「隱世」形容不多人知的好東西。
我旅遊的偏好，正喜歡尋訪隱世景物，並盡情享受原汁原味的exotic感覺。位於德國、捷克和波蘭三國交界上的齊陶(Zittau)，曾是古代波希米亞重地，現在卻是德國其中一個保存最好的中古城鎮。它遠離外世繁華，優雅消遙；無論山間浪漫脫俗遺垣，到七百多年的小城舊貌，都令人神馳嚮往。
文、圖：小驢( [email protected])

德國最東邊，薩克森州齊陶的過去，恍似一段傳奇。那緊握德國、捷克和波蘭三國交界點的地方，以往一直糾纏在三個邦國間，至今仍是德國的斯拉夫少數民族聚居範圍，亦保留著非常濃烈的古波希米亞民風和傳統。中古年代，它富甲一方，因為城裡家財萬貫的有錢人眾多，就曾被暱稱作富貴之邦(Die Reiche)，名字十分土豪，也赤裸裸點出其經濟強勢，在德國東部名重一時。及後歐洲大航海時代開展，原本這歐洲中心福地因遠離海洋而落後於西歐，再加上蘇俄帝國的強權霸佔，致使大片東歐領土逐漸消失在世界視野之外，慢慢被遺忘，像睡公主城堡受了咒詛，從此湮沒無人記起。不過禍福難料，當近年浩大旅遊熱潮傾瀉全球，人人興奮翻箱倒籠要搜尋隱世旅遊勝景，齊陶則以「德國保存最好的古鎮」而再次登場。它的百年蒸氣火車，依舊帶人登山被譽為「偉大的哥德式魔力」(der vollste Zauber gotischer Kunst)的奧伊賓城堡和修道院(Burg und Klosterruine Oybin)，最為旅遊者津津樂道。

詭秘浪漫難以言喻
德國東部薩克森州的窄軌鐵路，曾經一度是德國最大的窄軌鐵路系統。自1890年代開始，齊陶已有窄軌蒸氣火車接載遊客上齊陶山(Zittauer Gebirge)，當地人俗語戲稱那是「絕不匆忙」的火車。齊陶山這低矮山脈，既是天然的溫泉度假中心，也是著名奧伊賓(Oybin)勝景所在。奧伊賓是三國間大型砂岩地域的一部分，山上岩石被風化侵蝕，形成一團一團像蜂巢的石躉，頗為別緻。但比奇岩怪石更引人入勝，是奧伊賓山上極巨型的城堡及修道院遺垣。相傳那於十三世紀建造的軍事要塞，守護商貿要道安全。到十四世紀，城堡納入波希米亞名君查理四世(Karl IV)名下，並增建高聳的塞萊斯蒂納修道院(Cölestinerklosters)。從齊陶前往奧伊賓是一個極具官能娛樂的半天遊，首先乘坐接近130年古董蒸氣火車上山，40分鐘路程都是轟隆節奏和推動機噴發濃濃白煙，完全滿足懷舊火車迷。抵埗後拾步登上高岩頂，通過依然屹立不倒城門，寬廣古跡陸續出現眼前。雖然同是遺垣，修道院保存得較完整。特別推介是約有七、八層樓高的哥德式修道院教堂，宏偉高樑柱高窗拱還在，把昔日矚目氣勢毫無保留地呈現。這片隱世秘景超寧靜幽深，筆者坐在六百多年不倒、又長又窄的教堂石垣下仰望無聲藍天，兩邊仿如巨靈神高牆背後突然無預告下飄出輕若呢喃的Gregorian chant，鬼魅誦唱認真攞膽，一時間心神控制不住，飛離軀殼像無主孤魂，散亂空中，整個人呆似木雞，久久不能自己。人生到此方恍然大悟”浪漫”原來不單一味「情情塔塔」，如斯不食人間煙火美麗體驗更沁人肺腑，畢生難忘。我打死也不相信當日只有12個僧侶營運該大得驚人的修道院，但卻是鐵一般事實。我細心參閱遺垣博物館的展覽，感覺還是如在虛幻中般不踏實。

意大利與彩色現代風
山下齊陶鎮，人口不夠三萬，依然纏戀著過去波希米亞情調。受著那年代斯拉夫品味的影響，小城滿布南歐粉色樓房和尖塔；建於十九世紀的市政廳，更似足意大利palazzo模樣，在德國甚為少見。雙塔聖約翰教堂(St. Johanniskirche)雖不是主要的聖母教堂，但氣魄宏大，特別是放置巨型耶穌像的聖壇，和仿效古羅馬風格的樑柱，都留給人深刻印象。除了上述的特色都洋溢南歐味道，街頭巷尾的清爽噴泉，同樣叫人喜愛不已。居民不多，人們大都熟落，生活店鋪當然是每天打招呼重點，而噴泉淙淙流水，也是漸熱天氣最佳聚腳處；不然噴泉附近總有咖啡室，閒來歎番杯靜看浮生，於少交通塵囂的陽光下細味家常，才是令香港人羨慕不已的享受項目。談到呼朋喚友好去處，小鎮東面的鹽屋(Salzhaus)一定不能錯過。鹽屋原是十二世紀的倉庫和馬廐，現在則是餐廳、酒館、精品店的集中點。每星期指定的日子，還有Markt zum Salzhaus市集，大賣本土地道食品及小工藝，惹人喜愛。小城西南角的波普藝術社區(Pop Art Viertel)，是自成一角夢幻天堂。差不多十年前，來自柏林的牆面裝置藝術家Sergej Alexander Dott，以大自然和人類作主題，大膽為舊樓房外牆塗上鮮豔顏色，又加添天馬行空雕塑，令小區成為拍照焦點。

齊陶三寶
遊覽齊陶，不能漏了沒看如德國國寶般重要的中世紀聖壇四旬齋期帳幔(Lenten veil)。在以前，歐洲天主教人士習慣在復活節前齋期間，以帳幔覆蓋教堂聖壇。時至今日，德國此等四旬齋期帳幔已不多，齊陶卻仍有一大一小，大的一塊製作於1472年，亞麻織布差不多9米高7米闊，上面繡著90幅從《創世紀》到《最後審判》的聖經古畫，現收藏在聖十字教堂(Kirche zum Heiligen Kreuz)，非常罕有珍貴。齊陶自古以織造技術而聞名，至今仍出產德國頂級的Möve und Frottana毛巾，很多賣歐洲貨網站現時亦有代售。Möve und Frottana的廠貨直銷店在齊陶鎮外圍，是遊客經常來搶購高級德國手信的地方。最後一提，是旅途中常見的齊陶地區特色傳統木屋Umgebindehäuser，是打卡必拍攝對象。該種房舍混合斯拉夫及德國古老建築特點，底層是斯拉夫原木結構，上層就是德式半磚木建築，全德國只是這裡獨有，不少傳統AirBnB也是開設其中，投宿者不妨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