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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
2019-03-22 06:00:00

陳果╳曾美慧孜 《三夫》說故事 低端但不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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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首頁用了沈從文的一句話,大概是『世間最美的東西都是不真實』……

「劇本首頁用了沈從文的一句話,大概是『世間最美的東西都是不真實』……

 「就著講香港故事的導演而言,十甲一定入圍吧!」陳果老實地說。的確,從以《香港製造》打頭陣的「九七三部曲」到《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陳果的作品都散發濃濃港味。說好了的「妓女三部曲」,在《榴槤飄飄》、《香港有個荷里活》之後,戲迷等了18年,才見最終章《三夫》,一如以往的陳果作品,引來無盡政治隱喻的解讀,導演則貫徹不解畫的作風,唯一肯定是繼續與時並進的社會關懷。《三夫》是打正旗號的三級片,性愛場面大膽踩界,金像導演陳果直言有難度,「角色已經很低端,不能再向低級方向發展,否則會過火,所以要掌握分寸。」當然,不可缺是一位願意豁出去的女主角,而內地演員曾美慧孜(小美)超額完成,她借用《霸王別姬》的金句形容參演狀態,「想起有關張國榮的一句話『不瘋魔不成活』,當你跟角色連繫在一起,很多事情都變得容易,不會有太多顧慮。」全情投入的小美與陳果,雙雙入圍金像獎提名。

文:許惠敏
圖:莊振邦
服裝:Versace(曾美慧孜)
場地:Eaton HK

夫送妻做妓女 靈感源自小說
陳果在3年內完成「九七三部曲」的《香港製造》、《去年煙花特別多》和《細路祥》,繼而接力是「妓女三部曲」,終結篇《三夫》卻姍姍來遲,陳果解釋,原打算在2003年開拍第三部曲,不料香港遇上沙士,未有一個能突破前作的劇本,他便往長江一帶找靈感,「後來去了沈從文的家鄉鳳凰城,這是個水鄉,朋友介紹我看沈從文的短篇小說《丈夫》,從而啟發我創作《三夫》的故事。」小說以三十至四十年代的民國作背景,寫一對夫婦為了生計,丈夫撐住小船,將妻子送往鳳凰古城的吊腳樓做妓女。《三夫》的場景換到香港水鄉大澳的棚屋。故事講述由小美飾演的蜑家水上人小妹,不擅言語表達,沒幾句對白,智障並且性上癮,由於三位丈夫都無法滿足其旺盛性慾,索性讓她接客「治病」兼謀生,小妹有大量極盡荒謬的床戰。陳果表示,最難是找女主角,沒有小美不會成事。他先小人後君子,選角時已明言導演話事,或可能打真軍,小美未看劇本便答應。原來她在十多年前已曾為陳果的電影試鏡,小角色但沒中選,這次再遇導演,沒有試鏡卻被選上,陳果半說笑道,「通常我揀人是得就得,唔得就食忽得!」小美形容是一種情意結,「見完導演的晚上,我夢見很多魚和海水,交融一起翻滾,我以前常發夢被人追殺或找不到自己,這美好的夢反映我渴望演這戲。」

不瘋魔不成活
小美自幼學習琵琶、舞蹈和聲樂等,2004年獲憑婁燁發掘拍攝《頤和園》入行,曾參演多套內地電影和劇集,憑《三夫》闖出名堂,她與陳果已獲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的最佳女演員和最佳導演,並入圍今屆金馬獎、亞洲電影大獎和金像獎提名,她微笑著說: 「感覺像灰姑娘穿上玻璃鞋,登上南瓜車往舞會!」提名與獎項是演技的肯定,證明當初她做對了決定。開拍前,小美奉命在個多月內增肥逾30磅,在幾乎天天吃麥記的日子裡,曾經跟智障人士接觸,一直只知有裸露性愛場面,卻遲遲未收到劇本,可擔心導演會有甚麼要求?她坦言曾有點擔心,「看過劇本後便知戲裡的裸露,是為了讓角色更豐富,而且演這角色讓我達到一種極限,過程中找到樂趣,就毫不擔心了。」小美自言,從沒介懷演妓女或定型,她透露初入行的小秘密,「那時我曾跟媽媽說,自己人生第一個表演的高峰就是演一個妓女,當時媽媽以為我開玩笑,當陳果導演找我時,知道就是這角色,真是這緣份和時機。」小美的母親看罷影片,對女兒的大膽演出沒異議,讚她演活真實人生。而小美最深刻的一場戲,不關性愛,而是小妹在公屋高層丟掉婚紗的一幕,「穿婚紗是很多女孩子的夢想,這刻我感到小妹的絕望,瞬間的悲傷特別平靜,當時我抓住欄杆往下看,把身體伸出像是快要掉下去,導演從對面看,嚇得發抖。」小美卻想起張國榮主演的電影《霸王別姬》裡,段小樓形容醉心演戲的程碟衣「不瘋魔不成活」,「當你跟角色連繫在一起,很多事情都變得容易,不會有太多顧慮。」

為了切合角色的低端凡人設定,小美在個多月內增肥逾30磅。

為了切合角色的低端凡人設定,小美在個多月內增肥逾30磅。

第三任丈夫與小美結婚,真心希望拯救她脫離妓女生涯。

第三任丈夫與小美結婚,真心希望拯救她脫離妓女生涯。

陳果與小美憑《三夫》獲得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的最佳導演和最佳女演員獎,小美坦言:「一切來得很快,我想像自己要到四、五十歲才有機會!」陳果聽罷高呼:「那就晚節黃花了!」

陳果與小美憑《三夫》獲得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的最佳導演和最佳女演員獎,小美坦言:「一切來得很快,我想像自己要到四、五十歲才有機會!」陳果聽罷高呼:「那就晚節黃花了!」

床上動作 最難拿捏分寸
兩人首次合作,不約而同表示,拍得爽快順利,陳果笑言,「因為全權在我控制,她任勞任怨又沒太多聲氣!」言下之意,是三部曲最容易的一套?非也,陳果強調是各有各難,「拍《榴槤飄飄》拍攝旺角架步,可能會被人點相,《香港有個荷里活》要拍一班肥人出出入入,全部看來容易,但低成本的獨立製作,拍出來好睇又唔悶,感覺很香港卻是很難。」《三夫》要在狹窄的小船上演連場「床上動作戲」,「事前必須很清楚每場戲要拍甚麼,好好指揮全架船,因為它會兩邊搖擺,必須要顧及平衡和安全。」對小美來說,最難應付是船上拍攝,「我從內地來,沒試過海上生活,但船一直在動,起初未有安全感,很緊張,而且我不太懂廣東話,很多時他們在罵甚麼,我也是微笑,這種克服陌生環境的狀態,跟小妹的某些狀態很配合。」

《三夫》有大量性愛場景,從航行中的小船到馬路行駛的貨車,隨時隨地,小妹的性需要無窮無盡,對手包括新婚丈夫、嫖客、魚類、死物等,荒謬絕倫與猥瑣低賤之間,最難是分寸拿捏。陳果深知,控制不當會令觀眾反感,在鏡頭運用上,刻意抽離免用特寫,每場性愛動作戲都必經採排慢慢調節,並且清楚交代身體語言的表達,以免予人看大島渚的《感官世界》之感,小美表示,「必須要試到有真實感,才會讓人相信。」陳果解釋,「角色設定已經很低端,不能再向低級方向發展,否則會過火,所以要掌握分寸,不能太污糟,鏡頭是最決定性的。其實原本想拍得更激,但自我收斂了,因為想觀眾睇套戲本身而不是其他無謂事,始終是要講故事,就是角色如何在船上生存。」對比寫實的《榴槤飄飄》以及帶點魔幻的《香港有個荷里活》,陳果形容《三夫》的手法是介乎兩者之間,「故事發展和人物演繹很寫實,故事內容則加多點荒謬感,這次最大分別是性愛作了很大輔助,其實怎變也是與現今社會同步,與時並進,仍是陳果電影的方向。」最明顯的與時共進,是首部曲內地女子來港做妓女謀生,二部曲則是妓女已融入香港生活,來到三部曲,北上做妓女的換成了香港女生,反映甚麼?則由看官自決。

盧亭傳說 破與立
電影3月尾才正式公映,現已引起不少迴響,陳果說是預料中事,「我不是石頭爆出來,對某於基層來說,就著講香港故事的導演而言,十甲一定入圍吧,大家跟了我的電影多年,都知是有社會性、黑色幽默和獨立精神的一面。」小美笑言,在開拍前一天才收到劇本,沒想過甚麼社會政治的隱喻,「劇本首頁用了沈從文的一句話,大概是『世間最美的東西都是不真實』,第一段是講盧亭的傳說,只以為導演要說一個傳奇的故事。」最玄妙是影片借老三(陳湛文飾)之口,引用《廣東新語》的盧亭傳說,後來卻推翻這有關殖民前香港的典故,陳果抵死解釋,「盧亭是半人半魚的傳統,為幫助小美了解角色,可把小妹聯想成一條魚,而且可以扮有深度,後來交代小妹不是盧亭,如果她是盧亭就自己遊走,哪用等你們一班麻甩佬?這是戲劇的建立與推翻的手法。況且,我去問大嶼山大澳居民,盧大衛及盧海鵬都有人識,卻沒一個人知誰是盧亭!」

五口子的明喻
故事圍繞小妹與三夫,她與父親亂倫生了智障小孩,繼而嫁年長的二夫,再與老三結婚上岸居住,輾轉回到船上,看來很邊緣和悲慘,一家五口卻是樂也融融,「加入小孩子,整個家庭感覺較健全和正常,延伸餵奶、父子關係等情節,窮得來互相照顧愛錫孩子,更能突顯亂倫的荒謬感。」影片結尾色調灰濛,三夫帶著小妹與小孩,駛著船艇迎向港珠澳大橋,何來幸福?「茫然對著大海,看不到岸,也是與時並進的寫法,我原打算暗喻,別人卻說我是明喻,若你明白便好,當然我不知你明甚麼,你如何解讀是你的事,或者,乾脆把它看成三級片吧!」不作政治解讀,陳果只道:「我的電影一直貫徹對社會和人文關懷,這一定是反映我對目前香港的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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