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05 06:00:00

假到極致，便成真？郭富城╳莊文強

「假貨也可以做得比真貨好。」似曾相識，卻不是馬雲的金句，而是電影《無雙》裡周潤發所演角色的台詞，影片由莊文強自編自導，是以印製偽鈔作故事骨幹的犯罪片，找來兩大影帝周潤發和郭富城對戲，跟觀眾玩一場真亦假時假亦真的遊戲，探索那遠超於一紙鈔票的真偽，莊導說：「有些很factual的東西放在你面前，若沒法證明它是假，那便是真；但原來換一個說法告訴別人便可以不一樣，我們正活在這樣的世界，所以才值得拍這戲。」真與假的判斷，少不免受語言或感情分數的影響，電影世界便更是如此，郭富城表示：「電影是由零開始的創造，電影世界裡所謂的假，只要是拍得夠真，便能讓觀眾覺得是真實。」而演員與編導攜手協力，為要表演一場極致的造假藝術。

文：許惠敏
圖：林俊源蘇文傑
髮型: Ian Wong @ii Salon
化妝 : 郭艷君
服裝 : HUGO BOSS
場地提供：香港嘉里酒店

電影是由零開始的創造，電影世界裡所謂的假，只要是拍得夠真，便能讓觀眾覺得是真實。

有些很factual的東西放在你面前，若沒法證明它是假，那便是真；但原來換一個說法告訴別人便可以不一樣，即使有件東西很真實放在你面前，原來可以用幾句話便能說成是假的……

演戲功力台詞成故事
自從2005年憑《三岔口》首奪影帝殊榮，Aaron的演技備受肯定，不斷挑戰高難度角色，他在《無雙》扮演以製作假畫維生的潦倒畫師李問，受偽鈔集團主腦「畫家」(周潤發飾)賞識，招攬入局一展超凡的臨摹畫技，找到人生舞台，卻難逃法網被捕，角色亦正亦邪。Aaron坦言：「以往角色如劉傑輝(《寒戰》系列)，由副警務處長升到處長的是單線發展，但今次角色很複雜，造假當中又有假，孰真孰假？可能連自己也欺騙，要呈現角色的多種狀態，有很大發揮。」他形容這是期待已久的機會，除了角色具挑戰性，更重要是首次與莊文強導演合作，從《無間道》開始已是導演的粉絲，Aaron雀躍地表示：「在一次電影聚會中，莊文強主動提出想跟我合作，他一直都是我很欣賞的編劇和導演，所以很開心，而且想透過合作考驗自己的演技。」收到劇本後，他反覆看了6次，「平時讀劇本會在每個階段、分場都停一停，仔細想想，通常看3次已很明白，但這個劇本要看6次才完全清晰了解李問這人物。」莊導補充，演員看劇本跟觀眾很不同，「因為演員沒可能全套戲都同一種演法，需要代入感情分配不同演法，可能第一次看很明白，看第二次才開始計劃如何演。」故此，愈複雜的劇本角色，自然愈需要時間鑽研，莊導強調，戲演得好，任何台詞都是一個故事，能引起無限聯想，單看一場戲是Aaron跟周潤發講解如何畫假畫，便知Aaron勝任有餘。

偽術定真假
《無雙》的創作靈感源自3宗發生於八十至九十年代的美國偽鈔案，故事環繞一個涉及加拿大、泰國和香港三地的偽鈔集團，這集團涉破解了96年版美鈔的防偽技術，印製了仿真度極高的「超級美元」，集團主腦「畫家」說過「有心做，假貨也可以做得比真貨好。」全片大玩真假難辨的命題，謎底至劇終一刻才解開，原來莊導在讀大學期間，曾花近兩年時間研讀探討虛實真偽的寫實主義，在他看來，真假判斷牽繫於感情分數，語言足以影響個人對事物的觀感，他指出：「有些很factual的東西放在你面前，若沒法證明它是假，那便是真；但原來換一個說法告訴別人便可以不一樣，即使有件東西很真實放在你面前，原來可以用幾句話便能說成是假的，我們正活在這樣的世界，所以才值得拍這戲。」當周遭都充斥著語言偽術，認真便輸了，他直言：「沒所謂真與假，例如拍電影，為何有人信以為真？而很多新聞荒謬得難以置信，卻是真實發生。」一紙鈔票在手，只要能購物，誰在乎真偽？只要淘到至寶，假貨又何？Aaron靈機一觸，幽默回應：「正如拍賣，其實很多是假貨，點解都覺得是真？如何分辨，有很多因素影響你思維。」而電影透過人物、台詞、畫面、音效等不同元素說故事，正是一門以假作真的學問，他繼續解說：「電影是由零開始的創造，電影世界裡所謂的假，只要是拍得夠真，便能讓觀眾覺得是真實。」莊導笑言：「如果世界上的真假分得太清楚，我們就不能拍電影了！」遊走於真偽之間，旨在引發反思。

假戲認真演
某程度上，戲中的偽鈔畫師李問、跟假戲真做的演員或建構像真世界的導演，如出一轍。在Aaron眼裡，無論繪畫、表演、電影都是一種追求極致的藝術，今日追求一格，完成後再踏上第二格，不斷求進，除了過程中自我滿足，最渴望能獲別人欣賞，否則一切亦是徒勞。他在《無雙》首次扮演畫師的Aaron，當然要做足功課，他笑言：「沒可能請一個繪畫老師到拍攝現場，更沒可能三更半夜請對方來教我怎樣畫，惟有上網看繪畫的片段。」莊導大讚跳舞出身的Aaron具有模仿天份，不懂繪畫仍能演得形神俱備，臉上掛著滿足笑容的Aaron回應道：「這是上天給我的天份，觀察會比較細緻，會記下不同畫家的手法和眼神，放在李問這角色身上，而且真會落手落腳畫，務求仔細呈現每一手勢和感覺。」在導演眼中，Aaron絕對是認真嚴謹的演員，莊導大爆：「我見他拍完一場滿意的戲，就像球員射波入網，會偷偷在角落興奮地叫yeah！」
相反，若自覺表現不理想，Aaron會主動要求重拍，有一場在泰國清邁拍的重要鏡頭，他便足足重拍了4次，「這鏡頭是發哥給我計時炸彈控制器，那刻角色的反應很複雜，既要很平靜但心裡又很混亂，拍了一次，我覺得不夠好，等待收工再拍一次，仍是不合格，直至第二天再補拍一次才ok。」到底甚麼令Aaron心神恍惚難以入戲，他親自解畫：「作為演員，當然很想每拍一套戲都能專注於角色，但在拍攝清邁戲份之前，我早已答應參與一次巡迴演唱，上台唱歌跳舞必須要讓觀眾感受到你的熱情和能量，於是拍戲時抓住的角色便甩掉了。」經此一役，Arron銘記教訓，笑言不敢在拍戲期間「中途離場」。

假鈔真印
《無雙》是莊文強繼8年前的《飛砂風中轉》後，再次獨擔大旗自編自導的作品，原來劇本早於10年前已開始構思，莊導表示，「其實2008年搜集了資料，我取了案件的有趣部分，加入似是而非的元素，隔了幾個禮拜，已寫了廿幾頁的故事大綱，幾個月後已完成初稿，但因題材敏感又是大製作，當時沒有人信我，直等到2014年，才找到投資者，而且題材又沒那麼敏感，才得以籌備開拍。」早前，電影《樹大招風》的兩名香港道具領班因管有22.3萬已印有「道具」、「Props」字眼的道具鈔票，被判罪成；如今，莊導在新片中巨細無遺地揭露印製偽鈔的過程，可擔心誤踩法律陷阱？他淡定回應：「我們都有知會金管局，原來美鈔不屬香港管轄範圍，由於我們分別在加拿大和泰國拍攝，也有資詢相關法律，道具的仿真度只是真美鈔25%，鈔票上的富蘭克林要歪嘴兼印有公司logo便可以，拍戲用大量假鈔也不易分真假，當然近鏡就用真鈔啦，所以也要特地去古董店購買戲中用的96年版美鈔。」既有清晰指引，以為一切按規定辦事便可，誰知最困難是印道具偽鈔，為了達致最真的假，美術組花了8個月時間，莊導半說笑道：「原來『真印』比『假印』便宜很多，碰巧公司樓上樓下都是印刷廠，我們便買了印刷機、紙張和自製電版，請幾個師傅做顧問，索性自己將偽鈔都印出來！」果然是製作認真，怪不得片中的偽鈔道具幾可亂真，令說服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