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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
2019-05-10 06:00:00

當美麗的呼聲變成永恆的死死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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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目睹永恆的亞視點死。亞視的死,是自殺還是他殺? 

 

1  2016年4月1日,黃耀明舉行了一場《美麗的呼聲聽證會》。同一天晚上,亞洲電視牌照屆滿。

2  忘記了甚麼原因,總之當日我沒有去看,只是後來聽了CD(但沒有睇碟)。我對這場音樂會/聽證會的認知,僅透過聽覺。

3  那一夜,黃耀明完全沒有唱自己的歌,唱的,幾乎都是劇歌,電視劇的歌——不是無綫劇集的歌,而是屬於麗的:《大地恩情》、《IQ成熟時》、《浮生六劫》、《變色龍》、《人在旅途灑淚時》等等……都是我一聽前奏就識跟住唱的老歌。

4  這不是一場由黃耀明獨力孭飛的《名曲滿天星》或《流行經典XX年》——當然,這批老歌無可避免總會勾起老人家絲絲鄉愁,但黃耀明的演繹方式,不是試圖復刻歌曲原有的(古舊)感覺,反而是用他唱別人的歌的一貫方法,大幅改動,重新詮釋,改動和詮釋成屬於他自己的歌,於是《變色龍》變成激昂萬分的時代曲,《IQ成熟時》由蔡楓華版那種過剩的可愛調皮,變成潛伏著的青春躁動;而我永恆最愛的迷幻武俠經典《天蠶變》,甚至被改造成一首調子沉鬱的傷感Ballad,你再也聽不到「雖知此山頭猛虎滿布」的無限兇光在險峰,而只感受到一種武者的寂寥、江湖的凋零。

5  這場聽證會,又不只是一次黃耀明改造別人的歌之功架展示,反而是藉著這一批曾經家傳戶曉的麗的金曲,跟我們一同檢視一個電視台的奮鬥、成敗與消亡。
6  所以一直很後悔當日沒有去看這場聽證會。我是麗的迷(這不是甚麼馨香的事,返學隨時遭受歧視),當麗的改名叫做亞視後,順理成章成為亞視迷。在我還有睇電視的遠古,當然有睇無綫,好睇是好睇,只嫌好睇得來太正路;麗的呢,總能為我提供一種不太正路的好睇:《大家姐》呈現了一種接近無政府主義的社會秩序,《變色龍》拍出了更殘酷真實的兄弟決裂,至於《天蠶變》,直情由歌曲到選角都是偏離本格但又更有型的武俠劇。就連花旦,我也真心覺得馬敏兒&蔡瓊輝比起無綫任何花旦都要靚,而且靚得有個性。

7  即使後來,麗的變亞視,依然令我注視。亞姐總是比港姐更具(政治不正確的)娛樂性(利智!邱月清!翁虹!);沒有《今日睇真D》,相信永遠都不會有《城市追擊》;就連《夜琉璃》,都比《幻海奇情》恐怖(《夜琉璃》這名字也更具詩意)。難忘的劇集,還有《劍三十》、《賭神秘笈》、《馬場風雲》、《勝者為王》、《我和殭屍有個約會》……當然最難忘的,首選《今夜不設防》。對我來說,這個(長年被睇唔起的)電視台,無論是叫麗的、亞視抑或ATV,都代表著以下一堆形容:「長期打逆境波」、「(離奇)創造奇蹟」、「知其不可而為之」以及「你估佢唔到」,絕對是頑強生命力的足本呈現——至少在1998年之前。

8  1998年後,亞視開始由大陸資金營運,即使還能偶爾製作、買入一些特別而又成功製造話題的節目,但也是敗亡的開始,而整個敗亡過程,竟然從不引起我們傷感,反而只會令我們發笑——恥笑、不屑地笑、戥佢哋低能尷尬而爆笑,著名事項包括岩布仙尼真誠地在眾目睽睽下唱Happy Birthday to Me、永遠不知道確實日期的台慶、台慶期間藝員們向沒有觀眾的觀眾席興奮而又靈異地掟壽包,以及在近乎沒有自製節目的情況下開設新台「歲月留聲」,用一個新台專播舊嘢,於是《活色生香》的李道洪和洪羅拔,能夠風流地介紹一些明明執咗九世的娛樂場所,而更劃時代的,是在整整廿幾年後的農曆新年重播1989年新春煙花匯演祝千禧後的你新春大吉(成件事直頭複雜過復仇者回到過去搵寶石以求現在能再撻一下手指,喚回化灰的人拯救未來),問你死未?

9  你睇死亞視?但亞視就是不死。這份不死,甚至昇華成一場沉重的鬧劇,讓全香港人一同見證,沉重地見證箇中的胡鬧是多麼地荒謬離譜與無恥,無恥的高潮時刻,則是建制派議員深入亞視廠房鼓勵一班仍然留守但又明知冇糧出的亞視員工。一間由外資開設的機構,交由港人經營,多年來歷經無數劫難,一直奮力抵抗,不時創造奇蹟;直至中資插手,開始瓦解崩壞,偏偏死極唔香,以一種喪屍狀態繼續獻世。

10  頂,這不就是今時今日的香港?咁,香港的死是自殺還是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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