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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
2023-12-29 04:30:22
日報

最後的電話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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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症

最後的電話粥

我有一位患有抑鬱症的老朋友,早幾個星期選擇了離開這個世界。

我認識這位朋友二十多年,看着她拍拖、結婚、生小朋友。之後的日子雖然各有各忙,但大時大節大家總會通個短訊,互相問候。直至上個月我生日,她發了一個生日快樂的短訊給我,問我有空傾偈嗎?於是我們再次聽到彼此的聲音,互相分享近況,上至政經時事,下至家庭仔女,電話中大家哈哈大笑,跟年輕時那種無拘無束的笑聲一模一樣。在現今社交媒體主導的時代,講電話已經少之有少,但我們卻談天說地一個多小時。煲電粥從來不是我杯茶,或者冥冥中要我接、要我講這個電話。電話中她也提及已經患上抑鬱症二十年,精神狀態一直都不太理想。她說她會自殘,因為她覺得有時抑鬱至一個點,肉體上的痛楚可以令她暫時放下心中的不快。我接觸過不少抑鬱症的患者,也對抑鬱症略有認識,因此我在電話的另一邊專心聆聽,怕她看不到我專心的樣子,我不時以「唔唔」去回應。我知道一些說話如「你唔好唔開心啦!」、「你要振作呀!」對她來說都是廢話,所以我選擇去聽。「如果我有日走咗,你喺我張名單上面㗎,你要嚟送我!」她帶着笑聲說,我也不以為意,或者我在她面前太謹慎了,有時應該作出回應時卻生怕自己講錯說話,所以我也只是笑了一笑,掩蓋自己的不知所措。臨收線時,她要了我的地址,我知道她想寄聖誕卡給我。聖誕卡,我最後收到了,是她親手寫的,但卻是由她先生寄出。我朋友等不到這張卡到我手,已經離開了。

根據醫管局數字,現時香港約有六萬六千人患上抑鬱症,較五年前多了近兩成,而且有持續上升趨勢。抑鬱症是看不到的疾病,外人有時不容易察覺,但對患者而言卻彷彿是一個計時炸彈。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們電話中講過甚麼?是否有一些蛛絲馬跡我沒有察覺到?如果我的回應不同,結局會否不一樣?我知道我所有的想法都是多餘,唯一慶幸的,是我能夠在她離開前再一次與她煲電話粥,帶給她開心忘懷的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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