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的本土經濟危機

熟悉張五常大教授的朋友都知道，他喜歡下海做生意，去了解各行各業的市場運作。關於飲食業，他這樣說過：「我要研究飲食業，有誰願意真誠地告訴我？索性自己開間餐廳，輸點錢就清楚了。」師傅教落，想了解新冠肺炎疫情下的餐飲業，先要洗濕個頭。洗濕個頭之前，我想出了一個稱之為「餐廳食肆也有小蠻腰」的經濟假說：經濟不妙，高級餐廳需求不變，中層的大跌，低層的只是略跌。

藝術品市場便有小蠻腰現象。餐廳食肆也有小蠻腰現象的話，在經濟低迷時想省一點學費去研究飲食業，首選高級餐廳，低層的次之，中層的避之則吉。有考慮過大眾化的連鎖茶餐廳，深入研究過後還是選了參與經營較高級的餐廳。市場上的經驗，證明我的假說大致上對。經濟邏輯其實並不複雜，本地規模不大的高級餐廳，定價往往導致求過於供。訂座要等上數以月計是等閒事。只要經濟轉變未致高級餐廳的少數高消費者收入大跌，收入彈性不高的高級餐廳需求是影響不大的。然而，經濟邏輯背後的一個假設，是這是個沒有政策干預的封閉經濟體。限聚令，當然對所有餐廳都有影響，而負面影響最大的是原本的可以大排筵席的中式餐廳。西式高級餐廳的需求下降，要到一定數量高端人才外流的時候才感受得到。在容許人口流動開放經濟，放寬至「0+7」的入境檢疫措施，對本地飲食業以至一般零售卻只會有反效果。

要知道，「0+7」方便的主要是香港人，「0+7」方便了香港人外遊消費，因為我們比較的是「0+7」政策前後的外遊成本。外遊成本下降，外遊的需求量自然增加，導致香港人的本地消費下降。對於外國人來說，他們比較的卻是到不同地方外遊的成本。「0+7」無疑是降低了外國人訪港的成本，但外國人到其他地方旅遊的成本卻下跌得更快更多。換句話，「0+7」的本土經濟危機是，港人本地消費需求將明顯大跌，而外國人在港消費的需求卻不會顯著增加。 

作者為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香港大學香港經濟及商業策略研究所名譽高級研究員、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逢周一、三、五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