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演員這個招牌，賣的是拳腳真功夫，演技發揮往往被忽略，甚至被定型為「打得唔多演得」，打女出身的惠英紅(紅姐)，早於22歲已獲封影后，但在華語動作片減產之後，也曾被投閒置散，聽過不少冷嘲熱諷，直至馬來西亞導演何宇恆堅持找她演《心魔》，不賣動作只賣演技，讓她還了再登影后寶座的心願，名正言順轉型為演技派女星，開拓演藝事業的新階段。今年57歲的紅姐坦言，身手不如往昔矯健，已打算淡出打女行列，「在這年紀拍動作片，真是超大壓力，因為已沒信心打硬橋硬馬的動作，既已有自知之明，何不完美收官？」她決定以何宇恆執導的《Mrs K》，為拍攝動作片的生涯劃上圓滿句號，也為完成何導開拍動作片的心願，以報答對方的恩情。
文：許惠敏 圖：蘇文傑 化妝：諺小白 造型：Queenie Yu 場地提供：如心銅鑼灣海景酒店 39樓 The Penthouse
最後通牒：56歲
訪問尚未開始，紅姐搶先追問，「Fit 唔Fit？打得如何？」畢竟，9月下旬公映的《Mrs K》，是她正式告別動作片的作品，肉緊也屬正常。原來，6年前由陳可辛執導的《武俠》，差點成為她最後一齣動作片，「若不是何宇恆導演找我，應該也不會再拍動作片了。」查實，何導演是邵氏動作片迷，視紅姐為女動作影星的代表，「他看過《妖夜迴廊》(2003)，覺得我拍動作片，同時可深入處理角色感情，曾經找我演《太陽雨》(2006年)，但當時我情緒病頗嚴重，仍未正式復出拍片，他被我無故拒絕，3年後仍堅持找我演《心魔》，一個如此欣賞我的導演，是否也要有些回報？」一齣《心魔》令紅姐由動作演員轉型為演技派，解開多年的心結，再次活躍於影圈的她，今年更憑《幸運是我》第三次封后，在人生低潮遇上這位賞識自己的伯樂，她銘記於心，「所以拍《Mrs K》不是為錢，因為他是我的恩人，知他很想拍動作片，便答應拍最後一次。」豈料，紅姐一等再等，何導演卻遲遲未寫好劇本，令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給他最後通牒，必須在我56歲前開拍，其實年紀大的女人很驚拍動作片，雖然一直注重保養，也有做身體檢查，不至於骨質疏鬆，但骨骼已薄弱了，以前拍戲已試過幾次跌斷腳，我的膽量愈來愈細，更擔心一跌就斷腳！」
做足準備 仍傷痕纍纍
終於，《Mrs K》在前年12月正式開鏡，雖比預期遲了幾年，紅姐既已承諾參演，事前亦花了3個月全面操練，每天跑步、游水、健身、瑜伽和拉筋等，「由於我不是減肥，故毋須節食，而是操練肌肉去保護骨骼，擔心骨骼承受不了而磨損。」紅姐坦言，最難過是心理關口，「以前隨便就能把腿踢得很高，現在即使預早幾天拉筋，不斷練習相同動作，隻腳仍很痛，答應拍這動作片，真是超大壓力，若知道明天有動作戲，今天便開始驚，因為沒信心，更要提早個多小時在酒店拉筋熱身，以免肌肉撕裂，擔心無法達到要求，也怕受傷拖累別人。」儘管紅姐做足準備工夫，揣摩自己的體能水平和武打節奏，武師團隊亦做足安全操施，結果還是傷痕纍纍，她半說笑道：「拍這戲真是『倒貼』，已花了很多錢睇醫生，近日膝蓋和頸筋又開始痛，昨天還在睇醫生！」
這次傷得最嚴重是左膝蓋，紅姐憶述受傷經過，「當時拍一場被掟出露台的戲，我吊著威吔，要用腰力鎖住整個人，但我不夠力鎖住雙腳，轉身落地時跌傷膝蓋，令半月板軟骨對摺，造成永久性損傷，行樓梯會痛，不能跑步，未必夠力穿高跟鞋。」另外，在尾場的激烈對打，她被踢傷胸部肌肉，再摔在石地令手肘骨裂，忍痛拍完後，要立即送院，單是聽她細訴傷勢，毋須置身現場，已感痛楚難熬，三屆影后演技爐火純青，實可舒舒服服拍文戲，問她值得嗎？紅姐認真回答，「當年我剛復出，遇到很多冷言冷語和白眼，難得他對我百分百信任，是很大鼓舞，香港導演很少會這樣，我一定要還這個人情。」
街跑辛苦 格鬥深刻
紅姐拍了多年動作片，身經百戰，這次最大的挑戰，是馬來西亞的酷熱天氣，在39度高溫下，拍攝連場街頭追逐戲，拍慣文戲的馬來西亞影帝Faizal Hussein跑到嘔，連紅姐亦叫辛苦，「因為是偷拍，沒有封路，導演用電單車追拍，它愈開愈快，我們便要追住拍，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絕不能停下來，我真的試過跑到腳軟趴在地上，很危險！」至於動作場面方面，作為專業動作演員，帶傷在身的紅姐仍堅持全部親身上陣，最深刻是尾段的連場打鬥，她一看見自己的戲服，已心感不妙，「由於只穿一件背心，不能加護墊，每次被打都拳拳到肉，震到入骨！」重頭動作戲是一場女子「自由搏擊」，導演特地為紅姐找來強勁的女對手，「對方是馬來西亞綜合格鬥(MMA)比賽冠軍，由於她甚少拍動作戲，完全不懂得留力，以至我也要跟她鬥力，而且她慣性free fight，即使度準了位置，排練過對打的動作，拍攝時也試過被她擲落地，有一幕是我勒住她的頸，她要自己頂住喉嚨位，真的是用條命去打，幸好拍出來的效果很有生命力！」紅姐以57歲之齡，打出精彩的格鬥，保住了打女的招牌，難怪她也滿意地說：「我拍動作片出身，自問已盡力完善地演繹動作部分，這戲算是完美收官了。」
女人是專業生存者？
《Mrs. K》是何宇恆為紅姐度身訂造的電影，紅姐公認是動作與演技俱佳的女演員，影片當然也不乏文戲部分，紅姐飾演的Mrs K曾是世紀賭場劫案的主腦，婚後隱姓埋名，與醫生丈夫(伍佰 飾)及女兒(蕭麗煊飾)過著幸福的家庭生活，既有家庭主婦的賢淑，也有拼死保護家人的強悍，她形容：「這角色面對家人、殺手和舊情人也有不同層面的表現，算是頗複雜，由於是我與導演溝通了5年才寫成，所以角色設計很完整，導演順著故事發展去拍，較易掌握情緒轉變。」
在戲裡，Mrs K有句對白是「女人是專業的生存者」，紅姐甚表認同，「若將一男一女放在冰天雪地，通常男人會死先，女人能屈能伸，靠鬥志能捱過絕境。」紅姐是女漢子一名，她直言在適應環境方面，跟Mrs K頗為相似，她自3歲開始，便要在街頭販賣紀念品或煙仔，幫補家計，後來投身演藝圈，以接拍武打動作片為主，吃過不少苦頭，「即使要留在沙漠拍戲，超過一個月也沒甚麼好吃，我照樣可拿老雞去煲湯，找到自己舒服的位置撐下去！」若問到會否像Mrs K一樣享受家庭生活？紅姐信心十足地回應，「我覺得自己可以是很盡責的家庭主婦。」
當然，女人也不一定要嫁作人妻，在合適的人選出現前，還得要計劃自己的人生，「我這人生只做過兩份工，14至16歲跳舞，接著便拍戲，至今已四十多年，始終拍戲有壓力，收了酬勞便要盡力交戲，年紀不小了，想試試在全沒壓力下，輕輕鬆鬆完成一些事，既然我喜歡繪畫，又自覺有點天分，希望將來在這方面發展。」
惠英紅正式宣布告別動作片，環觀香港電影圈，已沒有可接棒的武打女演員，電影公司找來本地著名藝術家又一山人，舉行《惠英紅Moving On 57 X 57》相展，在充滿香港地道特色的地點，以鏡頭紀錄紅姐的武動美態。
惠英紅 Moving On 57 x 57 展覽期
日期：本月5日至16日
地點：D2 place TWO lobby 荔枝角長順街15號
日期：本月18日至下月 2日
地點：UA iSqua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