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減」政策消息一出，新東方當日股價暴跌約四成。 (資料圖片)
問大家一個問題：一份政府文件可以值幾錢？答案是起碼值2,390億元！
早前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正式發布一份名為《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的文件(簡稱「雙減」政策)，當中提出包含堅持從嚴審批機構，各地不再審批新的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的學科類校外培訓機構，以及嚴禁資本化運作，學科類培訓機構一律不得上市融資，嚴禁資本化運作等政策，結果教育股的領頭股新東方(9901)當日股價暴跌約四成，市值更由高位蒸發約2,390億元！
這次「雙減」政策除減輕「校外培訓負擔」外，亦提出要「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其中，學校要「嚴禁給家長布置或變相布置作業，嚴禁要求家長檢查、批改作業」，亦要「確保小學一、二年級不布置家庭書面作業，可在校內適當安排鞏固練習；小學三至六年級書面作業平均完成時間不超過60分鐘，初中書面作業平均完成時間不超過90分鐘。」
不許外出補習，不能自行加操，這是否就能讓小朋友拾回一個愉快的童年？這就要問問數以億計望子成龍的內地父母。我有興趣的是，在學位數目沒變的情況下，「雙減」政策對社會流動的影響是甚麼？一方面，所謂三歲定八十，富爸爸的家庭環境對小朋友的影響在「雙減」政策後會有增無減；另一方面，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但窮爸爸是否有時間資源去找對策是個疑問。「雙減」政策下到底是窮爸爸還是富爸爸的小孩升讀大學的機會較大？
自古以來，不少平民百姓透過古時的科舉以及現在的高考平步青雲。歷史學家何炳棣在其名著《明清社會史論》中分析過一萬四、五千名明清進士及二萬多名舉人及貢生的家世後，發現明朝的進士有一半是平民，清代亦有接近四成。近年透過高考升讀大學甚至更高學歷者更是不計其數，我認識絕大部分來自內地的博士朋友都是庶民出身，起碼沒有聽過誰的爸爸叫李剛。
經濟研究亦發現，古代科舉制度有提升中國社會流動性的作用。這制度一方面讓平民百姓可以實現他們的「中國夢」，另一方面亦加強了當時政權的統治。我一位中大的前同事白營幾年前在一篇名為《Elite Recruitment and Political Stability: The Impact of the Abolition of China’s Civil Service Exam》的論文就發現，當年清朝廢除科舉後受影響較大的地方，後來在辛亥革命時起義就更為積極，反映科舉制度對當時政權穩定的重要性。
當然，現在中央政府並沒有廢除高考。不過，如果「雙減」政策令窮爸爸的「中國夢」因而破滅的話，這份政府文件的成本可不止2,390億元。
作者為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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