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三郎冷傲退衰佬
《拼命三郎》的石三郎,的確有表明立場——當知道昔日社團兄弟李萬四打本給他開酒吧原來另有圖謀時,他表明立場免惹麻煩,但可能不夠冷傲,退不掉這個江湖大佬。
1) 先說一點:《拼命三郎》有我極不喜歡的選角,但這純屬個人好惡,不應該因而埋沒其他演員,與陳大利想透過角色去說的事和情亦完全無關。
2) 一個失意中年跌低多年後試圖爭口氣的故事,老實,已經看過太多,分別是,這次演繹失意中年的是譚耀文,而且他失意的時間,搭正疫情。
3) 現實中,譚耀文當然已屆中年,但絕不失意,對比很多同時代出道的,他一直有工開,不時遇上好角色,長時間被公認為有實力的演員(即使他明明是參加新秀入行,在最初是歌手)——不過,不失意,不代表就一定得意。
4) 也曾得意過,例如《野獸刑警》由愛大佬變殺大佬的撳釘華,又例如《縱橫四海》由乖仔變奸仔的明智傑,都讓我們如實看見他駕馭忠奸的能力,透過他,我們看到(經由編劇所設計的)人性兩極。撳釘華和明智傑,嚴格來說,都不是第一男主角,但因為譚耀文,兩個角色都令人記住。
5) 沒有看過譚耀文所有演出,但印象中,他後來很多角色不是爛躂躂的下把,就是身光頸靚的下把,例如《怒火》和《斷網》,都在工作裡受到委屈——《怒火》的他,完全不會讓別人感受到他的委屈和怒火,反而由始至終,表現得相當識撈;《斷網》的他,同樣識撈,識撈到會鋌而走險做犯法的事。

拍過《黃金花》的陳大利(右),讓石三郎作為他的「明日三部曲」主人翁。
6) 找譚耀文做這類角色,根本完全難不倒他,他亦做得好,但有時覺得,會不會太多?當初知道他在《拼命三郎》演一個失意江湖人,固然會想看,但亦連隨想起他過去那些際遇不同但同樣下把的大量角色。
7) 陳大利為譚耀文所寫的石三郎,慶幸,不會只得一個失意表皮,連他手上戴的表,一隻時針分針已經不會郁的表,也是象徵他心理狀況的符號——他眷戀過去,甚至把自己定格在過去,因為在他心裡,「過去」永恆美好,望望眼前?正值疫情,人人戴住口罩,人間再無不夜天。
8) 偏偏因為個仔惹禍上身,石三郎再遇李萬四,昔日做細,今時今日是好多人的大佬,著西裝,飲靚酒,有自己office,做正行生意。
9) 這是一個老土故事,尤其在很多人用電影關懷社會探討議題的今時今日,石三郎的個人故事,完全不合時宜,就好似他本人,同樣不合時宜,無時無刻,都顯得格格不入;他試圖去改變,去奮發,但最後發現,最適合他的方法,仍然是老舊老土的方法。陳大利寫的故事,我明白,不純粹是一個(舊式)江湖故事,而是兩個父子的故事,並分別透過兩個父親/兩個下一代的恩怨和解決方法,展示兩代男人處事上的分歧分野,但真正有血肉的,由始至終,都是譚耀文/石三郎和鄭浩南/李萬四的矛盾立場,石三郎同個子的勵志戲,不是不動人,但之後劇情上的轉折,無疑說明了一點:江湖恩怨,還是需要江湖了斷。熱血勵志?一廂情願。
10) 拼命三郎,注定只能變成爛鬼東,才能夠表明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