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能源三難悖論看兩電協議修訂

離開香港到美國前，我並不知道停電是甚麼一回事。小時候在北區公共屋邨長大，記憶中從未有過停電經驗。不過，在美國這幾年，住的屋苑差不多每年都有幾次停電，短則幾十分鐘，長則試過五、六個小時，害得雪櫃裡的食物都差點要扔掉。

對於電力供應，香港人最大的訴求可能是減電費吧？兩電最近與政府達成協議，修訂《管制計劃協議》的條款，其中燃料調整費因為能源危機的過去而大減(中電減25%，港燈減44%)，雖然基本電費仍有上升，但淨電費仍然有所下降(中電減7.4%，港燈減16%)。

減價沒有人會嫌多，相信很多香港人都會問：現在經濟不景氣，為何兩電仍要提高基本電費？答案可以用「能源三難悖論」(The Energy Trilemma)來解釋。「能源三難悖論」是甚麼？這是世界能源理事會(World Energy Council)提出的一個概念，意即能源供應的「可負擔性」(energy equity)、「可持續性」(energy sustainability)和「可靠性」(energy security)三者不能並存。簡單來說，平價電費、環保供電和防止停電往往最多只能三擇其二。即是如果你要電費平，一係就要引用更多不環保的煤炭發電，一係就要承受不時停電的不便。
 

幾年前，我和兩位欄友徐家健和曾國平在一本學報發表過一篇名為《What can deregulators deregulate? The case of electricity》的論文，分析美國各州不同時間引入競爭後對電力市場的影響，發現各州在競爭增加後供電更環保，但電費沒有減少，停電次數更是增加了，間接證實這個「能源三難悖論」。

回到香港，即使過去兩年兩電分別出現過電力事件，但是本地供電的「可靠性」一直都甚為可靠。為了維持供電「可靠性」，政府在協議修訂中更引入新懲罰機制，單一事故客戶停電時間總和達一定門檻，兩電准許回報須扣減，中電累計停電達1,500萬分鐘(25萬小時)，須扣減約2,000萬元，港燈達約500萬分鐘(約8.3萬小時)，須扣減1,000萬元。以港燈為例，即是約16.6萬住戶只要同時停電30分鐘就會觸發這罰款機制。(相反，今年4月港燈供電意外只有不足5萬戶受影響，總停電時數僅180多萬分鐘，並不屬大型停電事故，不足以觸發罰款機制。)

除了(亦可能因為)引入新懲罰機制之外，兩電都即將大量投資電力基建來提升供電「可靠性」。例如中電亦準備加固400千伏架空線系統和更換若干變電站以抵禦極端天氣。又例如港燈將透過逐步更換老化的地下電纜和變電站設施，提升配電系統電壓，以提高供電可靠度並減少電壓波動，另外亦會推展各項工程以加强電網抵禦極端天氣的能力。

增加投資電力基建不是免費午餐，這亦解釋了為甚麼基本電費會有輕微上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