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談《代父重婚》創作背後

上回講到，舞台劇《代父重婚》主角成桂賢的性格設定跟原本構思大相逕庭。最初編劇許晉邦(Jim)筆下的成桂賢是個不折不扣的宅男，生活潦倒、性格怯懦，覺得自己是個負累，寧願認命、躺平，將一切失敗歸咎於原生家庭，也不打算扚起心肝改變人生，並以他遭炒魷後飲醉酒講錯嘢激嬲阿媽為起點，何以公演時這個角色會變成目無尊長、死剩把口、脾氣超差，遇到任何不滿就會聲大夾惡「hur晒出嚟」，因為與女仔「約Fun」變成涉嫌強姦，要上差館等老母打救的忤逆仔？

「Edmond(《代父重婚》導演盧智燊)睇完個synopsis之後就話：會唔會掉返轉好寫啲呢？即係一個忤逆仔改變？唔係一個宅男去衝破自己？好似又得喎，就開始搵reference，就俾我喺街度遇到有個MK仔喇。」某夜，阿Jim和女友身處九龍城一家泰國菜館撐枱腳，兩口子獲安排在旮旯頭對坐，店內空間本來就不算寬敞，當時人客又多，枱與枱之間的距離極近；席間，阿Jim發現背後另一枱客人的談話聲音極為嘈吵，原來有名MK仔正在高聲地一邊爆粗一邊發表他的「笑話」和「性史」，阿Jim被迫豎起耳仔「焗聽」，編劇觸覺和腦袋亦隨即運作。

「好嘈！個MK仔係咁講自己有幾威，講晒粗口講晒鹹濕嘢，跟住你聽到同枱嘅笑聲係敷衍，(那枱顧客)我諗三分之二係女仔啦，啲女仔其實唔係覺得佢好有型，但係就要笑下佢啲笑話，俾下面啦，咁我覺得都幾有趣喎，其實佢喺呢個朋友圈裏面都算係中心嚟㗎，但大家都唔係好buy佢，但又好似要俾呢個位佢存在咁樣，佢哋嘅關係係咩呢？係咪就係佢喺度刷緊一個存在感，而佢哋又見到佢好可憐而俾佢咁樣做呢？即係冇人stop佢唔好再講呢啲鹹濕嘢啦，『我哋唔想聽㗎！』，係咪呢？即係(我)喺度諗緊呢樣嘢，但就覺得諗呢啲無謂，不如就攞呢個人做reference，我淨係諗到一個問題就係：『佢有冇得救』。如果佢講到自己咁隨便，咁叻去濫交，有冇嘢可以stop到佢呢？最大(機會)應該係佢老母喇啩？咁我就開始喺呢度靈機一觸，啱喇，for呢個戲就係呢句粗口。」

最終改良版成桂賢由阮瀚祥(Sunday)飾演，阿Jim說非常滿意其演出，成桂賢回到過去變成父親成坤後發現「嗒自己老母糖」，繼而自我說服「至少做一件離譜的事」的那場獨腳戲他尤其喜歡，在此要感謝台前幕後的付出，這種投入完全建基於他們對劇本的喜愛。「嗰段佢哋幫我fine tune咗好多……首先去同唔去(思考是否有下一步行動)已經chop短咗，跟住佢再加咗一啲佢自己講嘅嘢，例如有一句一定唔係我寫，要credit返佢嘅，就係：『佢隊我坐監，我就隊到佢坐月！』呢一句係Sunday排排下自己jam出嚟，我話編劇冇可能寫到啲咁嘅嘢出嚟，我好鍾意。你會feel到呢班演員，因為鍾意自己嘅作品，而生咗一啲佢喺個角色會講嘅嘢出嚟，呢樣嘢我會覺得係令我更加鍾意做編劇嘅一個推動力。」

另一句令我覺得很深刻的對白，是成桂賢嫲嫲林亞鳳(劉雨寧)說的「自己係唔重要嘅，最重要係睇下咩先係對自己最重要」，經過Nicole以恍如唱粵曲的聲線跟語氣演繹後，餘韻更強，阿Jim亦相當喜歡。「最初唔係咁寫嘅，我寫咗個大意，係佢幫我tune到(語氣)咁重、(節奏)咁靚。」阿Jim說嫲嫲在舞台上呈現的神態，跟自己的想像相距甚遠，「我寫嘅時候，嫲嫲可能係調皮，佢而家都係調皮，但佢嘅睇法變得更加睿智。本身我唔識佢Nicole，今次之後我覺得：嘩！佢都幾creative㗎喎，其實(今次)每個演員我都好surprise，因為我識嘅真係得Sunday，同佢合作過一次，Hinson(黃楚軒)我同佢喺《940920》一齊做黃溢濠(角色為魚旦)條𡃁，所以呢班人都幾正。」

最後問阿Jim，《代父重婚》想向觀眾傳遞甚麼訊息？「老土嘢囉！屋企人冇得改變嘅，屋企都冇得改變，呢個戲就掉返轉，可以改變好多嘢，但我哋現實生活真係冇得改變屋企人，或者改變屋企環境，但係你做少少啊，就其實改變咗，對我嚟講係一個咁嘅取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