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過去七十多年本地生產總值，間中或升升跌跌，但整體趨勢不變。(資料圖片)
今個學期，代替放假的同事教宏觀經濟一科，對象主要是三、四年級的學生。上一次教這一科，已是好幾年前的事，當時教的內容今天未必合適了。為免誤人子弟，更新了一些題目(例如聯儲局金融危機後的新政、銀行功能等)。
更新與否，宏觀經濟課程還是有長短之分。長者，講的是以數十年甚至數百年計的經濟增長，解釋增長從何而來，尋找國與國差別的根源。短者，講的是幾季幾年間的周期變動，關心的是金融波動信心問題，以及貨幣財政政策如何力挽狂瀾。
早幾日上課，在螢光幕上展示美國過去七十多年的本地生產總值，看到的是向上斜的一條曲線，間或升升跌跌，但整體趨勢不變。考慮更久遠過百年的歷史數據，看起來差不多，但期中的上落就更見微細了。甚麼大蕭條甚麼金融危機甚麼世紀疫症，在增長的「歷史長河」下皆顯得渺小。
有一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就講過，每當想到增長率不同足以造成生活水平的巨大分別，就難以對其他問題提起興趣了。
我於是就跟學生說，這個經濟學者的意見不代表大多數。無論是傳媒還是這門課，無論是學院內還是學院外的研究，彷彿都在把圖中的一點小風波放得很大很大，花很多時間心力探索，不斷建構模型檢視數據。相比之下，經濟增長這個實際上重要得多的題目，受的注意就較少了。
為甚麼？
以報道最新最爆事件為己任的傳媒，理所當然會花大量篇幅探討銀行擠兌，至於看得更遠得增長話題，由於戲劇性欠奉，就難在傳媒佔據版面。制定政策的官員，以及平均政治壽命更短的政客，追求的是即時的政績，要解決的是當前的危機，數十年後才有成果的投資就是次要考慮了。
從個人角度看，未來數十年固然重要，有後代的，更會想到一百多年後的事。只是我們都有「活在當下」的傾向，對未來的人和事都會打折扣，往後數十年增長率一兩個百分點的升跌，不及今年經濟會否陷入衰退重要，因此我們都重短輕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