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的笑話

近年變了閒人，經常與舊雨新知暢聚聊天。這一天，忽然有舊友提出，每人講一個笑話，以增談資。我自問不是幽默的人，不知從何說起，但不能破壞雅興，只好亂說一通。內容如下：

浪有巨細，有時小浪濯足，溫馨柔軟，但有時大浪滔天，淘盡一切景物。阿傻是滑浪初哥，在大浪灣請教高明，忽然大浪沖來，把他捲入浪底。當他從浪裡冒出頭來的時候，竟然發覺大浪把他的泳褲也沖走了。他無法上岸，只能隨水漂流，最後漂到一個不知名的海灘，竟然是天體海灘。

他雖然非常尷尬，但半驚半喜。驚的是不知這裡是甚麼地方，喜的是天體海灘，裸體上岸也沒問題。誰知，上岸後無法找到任何衣物，已被人推上大巴，車上的人全是赤身露體。一名似是隊長的人說：「回市區去。」怎麼可以？市區又不是天體海灘。隊長說：「不要緊，大家習慣了就無問題。」
 

奇怪的事出現了。他們到了市區，經過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所有人都是穿衣服的，阿傻不想，不敢，也不肯下車，但有些人卻大搖大擺下車，口中唸唸有詞：「不要緊，不要緊，習慣了就無問題。」

大巴後來到了另一個地方，這裡的人非常真實，毫不保留地展示自己最隱私的一面，看來他們真的已經或者正在學習「習慣」。阿傻仍不敢下車，因為他感到，習慣某種新的東西，即同時失去某些舊的東西；換言之，「習慣」就意味著「失去」，此刻大浪令他失去泳褲，下次不知失去甚麼？

阿傻後來才知道，天體的概念已由海灘擴展到市內，並開始分區實施。而且，他開始明白，原來習慣「失去」，就可以習慣「麻木」，又可以習慣「若無其事」，更可以習慣「天作地時地作天」──關鍵是你願意不願意？

阿傻想了一個辦法，效法《再世紅梅記》的盧昭容，一面扮作瘋癲，一面設法通知家人拿衣服救他。豈料家人回答：「你是要我脫光衣服，進入天體區救你？還是你光著身體，進入穿衣區拿衣服？」

笑話說完了，但朋友們都說不合格。我問為甚麼？他們的答案是我想不到的，令我啼笑皆非。答案是：「你說的是現實？還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