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九十年代的昆蟲系列　《白湖映像》沉澱卅年再思考

九七年下過的一場雨，把一個快遞員的包裹弄濕了，看不到地址……《白湖映像》的故事就由一位年輕的速遞員引領着觀眾走入香港大街小巷而開始。香港話劇團藝術總監潘惠森，九十年代至千禧年間創作了「昆蟲系列」，五大作品先後獲得舞台劇不同大小獎項。他從小昆蟲活於大城市的視覺去探視香港小市民的生活。蟑螂、蟋蟀、螞蟻、蜘蛛，從毫不起眼的角色變成了主角，但別忘記，牠們跟香港人一樣，都很有生命力。

香港話劇團以「昆蟲系列五合一重新打造」為賣點，推介劇迷入場觀賞今次由潘惠森與進劇場聯合藝術總監陳麗珠執導的《白湖映像》。全劇約兩小時，舞台上七成以上的時間都由15位演員在台上的不同角，共同發揮又各自演繹着五大故事線，如真如幻的感覺喧鬧，也高度神似我們活在當下的大街小巷之中。

就像看英雄系列電影一樣，觀眾讓自己先重溫一下舊作，重拾當日的情節與感覺：《雞春咁大隻曱甴兩頭岳》、《三姊妹與哥哥和一隻蟋蟀》、《在天台上冥想的蜘蛛》、《螞蟻上樹》、《螳螂捕蟬》，以微小卻充滿生命力的「昆蟲」為創作意象，回溯香港曾經走過的軌跡。《白湖映像》就是這樣的一齣劇作。看過「昆蟲系列」的觀眾，自不言瞬間便投入到九十年代的那個時空裡，沒有看過「昆蟲系列」的觀眾，會看見15位演員的肢體動作，無論懦動與爬行，他們就一直沿着台邊走，很快就會知道，它們在仿效我們每一位都熟悉的螞蟻、蟋蟀或者蟑螂。

其中一篇講述有一個茶檔，兩母女在經營着，就似一般的香港人，他們人生的目標都是為「搵食」，這與野獸的動機相似。當全城慶祝回歸後國慶的日子，一個在鬧市中幾乎被遺忘的一角裡，為生活而煩憂的兩母女在一個準備被淘汰的茶檔裡狗咬狗骨，無非都是為了掙扎求存。然而，一位來茶檔飲奶茶的男生，給了女兒一點點的奢望，他準備飲完杯奶茶後向北直上，一直向北走，放低煩憂，自會到達一個白色的湖上，那裡安穩、平靜，白色的樹映照了一湖的美白。男生的形容詞，給了茶檔女兒的曙光，再困惱的日子中，總算有一處在心中的人間樂土。

茶檔、茶樓、唐樓、檔主、知客、推銷員、殺手……都是一些曾經熟悉卻又似走遠了的名詞。在夾縫中生存的人，各有前因，會抽筋的食客，遇上了被抹去了笑容的知客，剝奪勞工權益令她終日倦怠不已。而偏偏她跟食客遇上，而食客被推銷客糾纏。在我們身處的環境中，茶居已逐漸式微，那麼游走在你身邊的推銷員，可能已經所剩無幾，能因為你而笑而哭的知客及企堂，也可能因為飲食業的式微也走得幾多得幾多。因此，潘惠森的人物設定，就變得特別的九十年代，在夾縫中的一群，想暴走繁華，但普通市民只能生活得像昆蟲般低微。擁有曱甴般的生命力，才能化解家中的漏水、食客之間的糾纏與殺手之間的糾紛。

九十年代是一部風馳電掣的離心機。生命在漩渦中亂撞，負重的沉降，無重的漂浮。潘惠森近期在接受港台的訪問時，曾經提及了白湖：「『昆蟲系列』有部戲中有一個意象叫白湖，一名少年等車北上，去一個寧靜的意象上，那裡代表憧憬及幻想。我希望重新演繹九十年代，分享這段燥動的年代，香港回歸，社會變化，事隔三十年後今天，我們不知不覺被時代帶住，我想在，能有甚麼讓我沉澱下來嗎？」